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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和你是一样的,我们都不是北京人,可是你以为老家还是你的根吗?不是的,你和我,其实早就回不去了。”
“陶泽丰,我们决定留在这座城市的那一刻开始,我们就斩断了那边的根,然后扎土于这里,这里,才是我们的家乡,那个——不是。”
陶泽放心头一震,他目光直直看向方棠,她不避不让和他对望着,一双眼睛堪比日月星辰,熠熠生辉。
“原根在哪里,有什么重要的?重要的是我们生活在哪里,我们的爱人、家人、事业和理想在哪里,那才是最重要的,陶泽丰!你想清楚点,别再糊涂了。”
方棠的声音和眼底都明明白白带着乞求和期盼:“对夏秋好点,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。”
妇产科手术室门顶上有个挂钟,它在滴滴嗒嗒走着,一秒一秒的指针声清晰无比,把时间具化成一条流淌着的河流。
每响一声,都是在提醒我们,生命易逝,请珍惜时光。
陶泽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,吸了吸鼻子,他转身问护士:“有没有卫生间和梳子借用一下?我洗把脸,梳个头,再去见我老婆。”
护士看了看方棠,方棠点点头,护士推开手术室的侧门:“进来吧,我带你去。”
陶泽丰看了方棠一眼后进了手术室,这一眼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方棠抬头看上头的挂钟,发现它竟然不准,快了五分钟。
她往后退了好几步,叉着腰抬头看着,呆了呆失笑,笑完后扭头就走。
她掏出手机给吴继梁打电话:“老吴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啊……要死了,你都不告诉我的,我现在去做手术了,你等我,等我做完手术找你,啊……老吴我想死你了!”
手机里吴继梁的笑声震得整个大楼都在晃:“方棠,你有点出息好不好?你要的零食我给你带了,放你办公室里了,你就别拍马屁了。”
方棠哈哈笑着,脚下生风,跑进了电梯里,按下了楼上手术室的楼层。
电梯平稳上行,她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,路上电梯里不少人和她打招呼,她始终微笑着点头。
踢了一脚墙角的开关,她走入通道的第一扇门,进入了她的战场。
5
一天后下午的重症监护室门口,大家齐聚一堂,正在听过来的警察谈案子的调查结果。
人是柳植叫齐的,他认为这件事影响太大,还是大家都在,都听听警察怎么说比较好。
而跟在警察背后的那个人——汤先生的律师,则是方棠请来的。
为了让好友心安,她不得不再次惊动了汤先生。
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和时间来走,大概还需要几天,警察这边才会出调查结果,可方棠不想让夏秋再等下去。
陶妈妈还在昏迷,她的年龄太大了,即使醒来,也有一个漫长的静养恢复过程。
而她也暂时不能说话,所以,要从她这里了解真实的案发过程,方棠认为不可取。
她本能地不相信陶妈妈,在这方面,方棠站在了夏秋这边。
案发当时的详情,刀是如何刺进去的?据说,凶案现场就在1402的家门口,当时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么大的仇恨,有了今天这个结果。
只有知道这个,她觉得才能安抚好友,还原事情的真相。
而一天不知道真实过程,陶家人,包括先到的陶泽年和后一天到的陶爸爸,他们父子都能去指责夏秋,说她对婆婆不好,说她造成了这番局面。
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,对夏秋的静养不利,方棠于是果断地拨通了汤先生的电话,寻求帮助。
陶家三父子都来了,还有刚流产的夏秋,柳植和吴继梁,人全部到齐。
警察一脸凝重,不但带来了案发时的全过程,还带来了一些照片和现场的简单记录。
“怎么说呢,”警察有点头痛和无奈,他对着陶家三个男人苦笑。
“阿姨手段比较激烈,从案发前一天到案发当天,她一共上门十余次,砸门、泼水、丢菜叶子和臭鸡蛋,贴纸条……一天之内全弄了个遍。”
案发前一天下午,陶妈妈去找过警察,但警察手上有正在处理的案子,负责人让她等等,说他们会亲自上门的。
陶妈妈觉得他们办事不力,就自己出马了。
6
警察挠挠头,一脸不好说出口的尴尬,他办案那么多年,如此奇葩的事情也是遇到得不多。
这两天,他们走访了所有人,包括邻居和上下楼,都对陶妈妈最后的遭遇表示同情,但几乎所有人都在后面话锋一转。
转而声讨诉说起这两天被陶妈妈骚扰的愤慨。
“得罪她的是1402,又不是我们,我们白天上班晚上是要睡觉的啦,老太太不睡,搬个凳子在门口守着,骂累了就敲门,用个小棍子,一下一下敲,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。”
物业上门劝了两次被骂走,陶妈妈站在道德制高点,对所有人都进行了无情的鞭挞。
她指天骂地,越骂越上火,从跳脚到打滚,全都使了个遍。
有邻居和她商量,希望她中场休息一下,好歹让其他人睡个觉休息休息,可陶妈妈精力旺盛,谁劝都没用,谁劝都被她一口唾沫星子喷回去。
她用了非常偏激的方法去帮夏秋出气,希望门内的人出来,去自首,去道歉。
后来人出来了,是带着刀出来的,连停顿都没有,直接就捅了上去,鲜血流了一地。
“凶手也没逃跑,案发后直接就投案自首了,说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,都被逼要跳楼了。”
警察叹气:“其实何必弄成这样呢?一个激动,两个人都没得到任何好处,还让家人担心。”
案情交代完毕,警察起身离开,答应了会尽快办理,把凶手送上审判席,让他们放心。
方棠和柳植靠在窗户边看着,吴继梁出面去送警察,陶家父亲和大儿子还在面面相觑,有些傻眼。
陶泽丰搂着妻子的肩膀,用手托着她的腰,正在问律师问题,关于事后索赔和伤势鉴定方面的。
夏秋倒在陶泽丰的肩膀上,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。
方棠看着窗外的黑夜,如墨一般的浓汁,她闭上了眼睛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“走吧,我们也下班吧。”柳植伸手去牵她。
两人手心相贴,离开了医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