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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3章 刘宗敏大显神威【1 / 1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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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风在绝壁间撕扯出凄厉的呼啸,小罗虎率领的孩儿兵已然攀上鹰嘴岩。少年们解下缠在腰间的火绳,将碎石裹着硫磺粉点燃,暴雨般倾泻而下。燃烧的岩块划破夜空,在明军阵中绽开朵朵赤莲——这原是川北猎户驱赶狼群的法子,此刻却成了撕破防线的致命火雨。

孙枝秀的镗钯刚挑落一个攀岩的闯军,耳畔突然炸开浙兵的惨叫。抬头望去,但见漫天流火中,十余名火铳手正捂着脸在石阶上翻滚——飘落的硫磺灰烬钻进了火门药池,将他们的手掌炸得血肉模糊。

\"驴球子的飞天火!\"黑尚仁独眼中迸出凶光,反手扯下半幅染血的战袍。这宁夏汉子竟将龙须镗中空的镗杆灌满火药,镗尾引线在夜风中火星四溅。当第三波火石雨凌空扑来时,他猛地将火折子凑近镗身,三条火龙顿时咆哮着窜上岩壁,把三个探头的孩儿兵烧成焦炭。

刘宗敏的凤头钺就在这时劈开硝烟。钺刃上七枚摄魂铜环震得人耳膜生疼,月光在淬毒的凤凰吞口上流淌如银。三个结阵的镗钯兵尚未反应,精钢锻造的钺刃已如旋风扫过,三杆镗钯齐腰而断,断面竟似被熔铁烙过般焦黑。

\"反贼看枪!\"黑尚仁的龙须镗毒蛇般噬来,镗尖颤动间幻出三点寒星。这招\"三花聚顶\"乃大同镇不传之秘,当年在宣府城外,曾洞穿过三个蒙古千夫长的锁子甲。刘宗敏却狞笑不避,凤头钺的凤凰双眸突然迸出硫磺烟——这凶器内部竟藏着火药机关!

黑尚仁独眼被迷的刹那,钺刃已贴着镗翅滑入。钺背上的凤凰尖喙突然弹出一寸毒针,正刺入他握镗的虎口。这剽悍的边军老卒浑身剧震,却硬生生拧腕变招,镗尾铁环裹着风声砸向敌将太阳穴。

\"铛!\"铜环相击的震响惊起夜枭。两匹战马人立嘶鸣,刘宗敏突然松手弃钺,反手抽出腰间含章刀——这柄得自洛阳福王府的宝刀,刃纹似龙鳞叠浪,曾在黄河渡口一夜斩断十八根铁索。黑尚仁的龙须镗还嵌在钺刃间,刀光已如冷月抹过他的咽喉。

隘口陡然死寂。

孙枝秀望着同袍首级飞上半空,染血的龙须镗仍死死钉在刘宗敏肋间。那闯将竟折断镗杆任断刃留在体内,高举滴血的头颅发出狼嚎般的长啸。明军阵列在这啸声中土崩瓦解,有人抛下噜嘧铳跳崖,更多的在石阶上自相践踏。

\"督师末将\"孙枝秀回首武关,瞳孔猛地收缩——本该接应的城门正在缓缓闭合,三盏血红灯笼不知何时换作了招魂白幡。夜风送来城头隐约的恸哭,那是孙传庭亲兵在用刀鞘击打垛口,声声如丧考妣。

刘宗敏甩去刀上血珠,望着远处溃散的明军冷笑。这招\"钺里藏刀\"的杀式,曾在秦州城头让田应龙的五脏六腑晒了三天太阳。此刻他肋间还嵌着半截龙须镗,断刃与骨头的摩擦声,竟与含章刀出鞘的龙吟格外相衬。

隘口残存的明军目睹此景,战意如雪崩般溃散。孙枝秀的镗钯在连斩七人后终于崩断,这个浑身插满箭矢的汉子,竟抱着两个闯军滚落悬崖。当最后一面明军战旗被火铳轰碎时,武关城楼上的\"镇岳\"匾额已清晰可见。

刘宗敏抬手止住追击的亲兵,凤头钺上的铜环仍在滴血。十年前他还是个打铁匠时,曾在终南山见过吊睛白额虎捕食——真正的猛兽从不会在猎物巢穴前贸然突进。夜风送来城头隐约的金铁交鸣声,那是守军在疯狂加固门闩。

\"让孩儿兵把黑阎罗的残躯捡回来。\"他摩挲着含章刀柄上的夔龙纹,刀身映出城楼火把摇曳的倒影,\"找副上等棺木,连同那半截龙须镗一并葬了。\"

亲兵望着主将肋间的断刃欲言又止,刘宗敏却已纵马奔向燃烧的隘口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宛如一柄斜插大地的染血巨钺。

武关城头的火把映得秦岭红堂堂的,田见秀蹲在青石碾子上美美咥着旱烟锅子:\"美滴很!孙阎王这回叫咱撵得跟个窜稀猴似的,总算滚回他老窝咧!\"烟锅子里的火星子蹦到高一功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,这老伙计竟咧着嘴笑:\"你甭说,前些年这姓孙的瓷马二楞,把咱老闯王都收拾咧,今儿个可算把先人亏下的本儿挣回来咧!\"

杨鼎瑞端着豁口老碗蹲在碾盘边上,碗里的苞谷糁子早凉透了:\"额记着崇祯八年那阵,郭应聘张天琳那些大杆子叫孙传庭拾掇得跟蔫茄子似的。那货带兵邪乎得很,跟个饿狼撵兔一样\"话没说完就让顾君恩拿鞋底子抽了下后脑勺:\"瓷怂!陈芝麻烂谷子翻个球!今儿个额们联营把孙阎王捶美咧,得是得喝一壶?\"

正说着,王文耀扛着两坛西凤酒从城门洞子晃出来,酒坛子上还沾着攻城时蹭的血痂子:\"嫽扎咧!刚在孙传庭大帐里刨出来的好货!\"一群老伙计呼啦啦围上去,拿矛尖挑开泥封,酒香混着血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
\"都甭抢!先给额满上!\"高一功把豁牙子酒碗怼到坛子口,\"想当年额跟着老闯王钻商洛山那阵,做梦都梦不见今儿这光景。孙阎王这货就跟个刀客似的,撵得额们十八路弟兄跟麦客割麦似的,一茬一茬往下倒\"

\"倒你娘个腿!\"田见秀一口闷了酒,把碗往石碾子上磕得梆梆响,\"瞅见今儿个孙传庭那杆烂旗没?叫火铳轰得跟孝子打的引魂幡似的!\"这话把正啃羊腿的杨鼎瑞呛得直咳嗽,油手在战袍上抹了两把:\"你碎怂甭张狂,当年郭汝磐叫孙阎王逮住那会儿,你娃吓得连夜把头发都铰了装和尚\"

城门楼子上突然炸起一嗓子秦腔,几个光膀子马夫正拿刀背敲着盾牌唱乱弹:\"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,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\"底下烤火的孩儿兵跟着起哄,把烧红的铁蒺藜往酒坛子里扔,炸得酒星子满天飞。

顾君恩眯着醉眼瞅西边残月,忽然拿肘子捅咕王文耀:\"你说孙阎王这回缩回西安城,会不会跟崇祯老儿哭鼻子要奶吃?\"王文耀正拿箭镞挑牙缝里的羊肉,闻言嗤笑一声:\"要额说,狗日的再敢来,咱就把他捶成肉夹馍!甭看这货当年凶得跟镇关西似的,如今还不是叫咱这些"流民"拾掇得跟灞桥折柳似的\"

夜风卷着带火星的军旗灰掠过城头,不知哪个碎怂把孙传庭的帅盔扣到野狗头上,那畜生顶着鎏金盔满场乱窜,惹得满营弟兄笑出驴叫。二十年来头一遭,秦岭的月亮照在这伙\"流寇\"身上,竟有了几分长安城头宫灯的暖乎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