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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云也愣了一下，她只是气不过想揍他，没留意到他端着水。
“得得得，不喝了，渴死算了。”
杨云瞪了他一眼，捡起来，给他重新倒一杯。
“那掉地上了，你倒是洗洗啊？”
“洗什么洗，话都不听，你爱喝不喝。”
顾野一阵无语，接了过来喝了两口，瞥了眼在门口杵着憋笑的林亮，后者立即收起了表情。
他将杯子放回桌面上，声音有些严肃的说，“妈，我再跟你说一遍，我不回去，你要是想在这待一段时间呢，就去招待所住着，不想呢，就回去，我现在这样也招待不了你，是不是？”
“行，我说不动你，我找你领导去。”杨云说着要起身，被顾野一把拽住了，“别找了，领导也受伤了，能不闹了吗，求你了。”
“我也求你了，你这伤的是腿，万一要是别的地方呢，我是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，你忍心”
“呸呸呸，你乱说什么呢。”顾野打断她的话，继续说，“妈，你这样真的没意思，我是你生的，我知道你担心害怕我受伤，但是我那些战友也是人家的妈生的，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战友牺牲了吗，别说最后一面，有的尸首都被炸飞了，就在我面前，不远处。”他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有些哽咽，别过脸，不看她。
他也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，可当他亲自上了战场，他才知道这份和平的背后是很多人用生命去换来的，看着一个个战友倒在自己面前，他就不可能再脱下这身衣服。
杨云也红了眼眶，“儿子，妈也是不想失去你，你就当妈没那么伟大行不行？说话呢。”
“阿姨，你让他想想吧？”
“那回去吧，我也不治了，就这么过完下半辈子吧，反正治了也没意思。”顾野抹了把眼睛，看向她，“收拾吧，买票，现在就回去。”
“谁要回去了？谁不治了？”方时远站在门口，看了眼里面的人。
林亮反应过来打报告，“方副连长。”
方时远点点头，又看向别过脸的两人，“什么情况？我走错病房了？”
“方副连长，那是阿姨，来看顾野的，两人有点小矛盾。”林亮小声解释了下。
“嫂子，你好，我是方时远，顾野是我的兵，欢迎你过来，顾野现在不方便招待你，你有什么事你就找林亮，让他帮你办。”
杨云看向他，“领导你好，我是顾野的妈，我想带他回去，他已经做出过他的努力了，他就算现在不待在部队，也没有问题的是吧？”
“如果他不想继续留在部队，要转业，我们也不会说非得强迫他留下来，但是如果他想留下来，我们肯定是欢迎的，但是，嫂子，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，咱们是不是应该让他自己做选择呢？”
“他才十九岁呢，来部队就是一时脑子发热，还有他爸强迫他的，他懂个屁的选择。”
“噗嗤。”
林亮被瞪了一眼，又憋住了笑。
“可是他不想回去，你勉强他也没用啊，是不是？”方时远说着，不小心碰到手臂上的伤口，疼得眉头皱了下，倒吸了一口凉气，“嫂子，其实顾野挺优秀的，而且我看得出来，他也是喜欢这里的，虽然年纪小，但是心性是成熟的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顾野，好好跟你妈说，别赌气。”
“跟倔驴一样，没法说。”
“嘿，你这什么话呢，有你这么说你妈的吗？”杨云气得要不是有外人在想乎他一巴掌。
方时远憋着笑看向杨云，“嫂子，要不你先去招待所休息一下吧，这里有医生和护士，而且不管要怎么样，顾野的伤还没好之前还是得在这里住着，所以不用着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