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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才垂下头，喉结艰难地滚动着，支支吾吾开口：“我……跟你说的那瓷人，早就烧好了。只是被贝大人拿走了，献给了皇上。他还恶狠狠地威胁我，说要是敢告诉别人，就不会放过我和你。我实在担心惹来大祸，只能忍气吞声……”
江梨听闻，胸腔里的怒火“腾”地一下窜起，她杏眼圆睁，指尖狠狠戳向姬成周的脑袋：“你怎么这般没骨气！他让你忍，你就真打算一直憋着？你瞧瞧，他把瓷人献给皇上，得了嘉奖、升了官，风光无限。可你呢？得到了什么？是一肚子委屈，还是满脑子窝囊？再这么下去，他只会愈发嚣张。到那时，咱们俩想保住性命，简直比登天还难！”
姬成周垂着眉眼，像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耷脑，嗫嚅道：“我……我也没办法啊。他手下人多，势力又大，我根本无力反抗。”
江梨无奈地长叹一声，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。
古话说得好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，姬成周总被贝华茂欺压，也不是没缘由。
他空有一身精湛的制瓷才华，性格却如此懦弱，这般性情，着实难成大器。
想到这儿，她越发生气，双臂抱在胸前，语气冰冷而决绝：“你现在只有两条路。要么立刻去皇上面前，说明那瓷人是你烧制的；要么从现在起，你不再是我的徒弟，咱们师徒情分一刀两断，从此再无任何瓜葛。两条路，你自己选！”
“师父！！”姬成周脸色瞬间煞白。
可这次，江梨铁了心不再心软。
她转身便走，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，“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。”
姬成周呆立原地，满脸的无措与彷徨 。
要在金銮殿直面天颜揭露真相，他的膝盖仿佛灌了铅，喉间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紧紧箍住。
可若拒绝，江梨失望的眼神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——那个手把手教他拉坯修胎、在他被人欺辱时挺身而出的师父，是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光。
他在两难之间如困兽般辗转徘徊，始终寻不到破局的方向。
瓷人既已落入他人之手，江梨也无意再蹉跎于这重重宫墙之内。
她准备先回去了，正当她低头疾行时，转角处突然掠过一道黑影，绣着金线云纹的玄色衣摆如毒蛇吐信般扫过她的裙角。
廖安斯倚着廊柱而立，金丝勾勒的蟒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，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，眼尾寒光流转，恰似潜伏在阴沟里伺机而动的毒蛇，每一寸目光都似淬了毒的钢针，扎得人脊背发凉。
江梨心头一紧，强压下翻涌的不安，福身行了个礼，转身便要加快脚步离开。可廖安斯却长臂一伸，檀木熏香裹挟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“这么着急？见了本皇子就想走？”
“不知五皇子有何吩咐？”
“自然是有要事。”廖安斯勾起嘴角，露出森然笑意，“去本皇子宫里喝盏茶，有些话，想细细问问你。”
“多谢殿下美意，只是我确实有急事要出宫，还望殿下见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