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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云筝喉头微动。他想起母皇临行前交待的话,“别让朝朝学我这龙椅下的血,够多了。”
此刻眼前的楚容朝垂眸拨弄着腰间玉佩,羊脂玉上“山河永固”四个字被磨得发亮。
“母皇当年立你为储君时,朝臣分成三派。”他忽然想起那年冬至,自己躲在暖阁里偷听到的争吵,“一派支持楚容佳,一派支持你,另一派保持中立。”
“现在宿羡之背后是朝中大半文臣,诡越的母族控制着北牧,赫连暝在南曜的势力也不恐多让,穆骁南连着燕州城和诸多矿产,凌苍川后面则是众多武将。”
“朝朝,你面临的或许比母皇那时更难。”
楚容朝忽然笑了,指尖划过案上“皇太女策”几个朱砂大字,“但我要立宿羡之的女儿。”
鎏金炭笼“当啷”落地,惊得檐下铜铃骤响。
楚云筝盯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,忽然想到了曾经的小姑娘,“为什么是宿家?”
“就因为宿家是文人之首。”楚容朝起身走近,披风扫过满地雪光,“你记不记得母皇说过,龙椅下的烛泪最易灼伤人?”
“宿家没有兵权,没有财路,立与酥,才能让各方都觉得有机会——”她忽然伸手按住楚云筝的肩膀,指腹隔着锦缎都能触到他剧烈的心跳,“但又不至于掀翻棋盘。”
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“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”的喊声被风雪扯得支离破碎。
楚云筝望着案上未写完的《皇太女训》,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忽然想起楚容朝房里那幅《百子图》,画中孩童们追着金蟾跑,却没一个敢靠近龙椅半步。
“可若是孩子长大后”他喉间发苦,“比如与酥她不想当皇太女呢?”
楚容朝转身望向窗外,雪不知何时停了,一轮冷月挂在飞檐上,将琉璃瓦映得如同碎玉。
她指尖抚过窗棂上的冰花,忽然轻笑,“母皇总说帝王不能有私情,但她忘了——”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,在她眼底溅起一星红光,“连烛泪都有自己的流向。若她真不想坐这位置我便给她换盏灯。”
坐在龙椅上,怀里抱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,殿外跪满了捧笏的朝臣,而那孩子正把金冠往地上扔,咯咯笑着去追滚远的明珠。
他弯腰捡起炭笼,铜铃在寂静中发出清越声响,惊得梁上栖着的蝙蝠扑棱棱掠过烛火。
楚容朝转过身,发间金步摇轻轻晃动,坠着的东珠在阴影里忽明忽暗。
她走到书架前,抽出一卷《商君书》,书页间夹着片枯黄的石榴叶,那是多年前他们偷摘石榴时落下的,“哥哥,你可知为何我让你掌管宗人府?”
炭笼里的余温渐渐消散,楚云筝忽然觉得指尖发寒。
他想起宗人府暗格里藏着的密档,记载着各种案件。
“因为只有你,不会让这棋盘上的棋子,变成龙袍上的血渍。”楚容朝将书轻轻放回原处,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墨,“哥哥,你总说我是傻子,想给所有人满意的答案。可你忘了——”
她转身时,明黄披风在身后扬起如水波纹,“这答案从来不该由我来写。”
窗外传来晨钟初响,第一缕晨光爬上御书房的飞檐。
楚云筝望着楚容朝发间的东珠,忽然想起母皇临行前塞给他的锦囊,里面只有半块碎玉,和一句用朱砂写的话,“别让朝朝成为第二个我。”
“朝朝,”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“若有一日,这棋盘上的棋子都想掀翻桌子你会怎么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