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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鼓声惊起檐下寒鸦,楚容朝数着铜漏里的水滴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不知过了多久,内殿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,像破壳的雏鸟般清亮。
稳婆掀开帐幔时,满头是汗,怀里的襁褓还沾着血污,“恭喜陛下!贺喜陛下!是位公主!父女平安!”
楚容朝踉跄着往前冲,被凌苍川长臂一捞抱在怀里。
她看见诡越躺在床上,脸色白得像新雪,却仍扯着嘴角笑,指尖轻轻戳着婴儿皱巴巴的小脸,“小宝你看她长得像不像屋檐下的雪团子?”
襁褓被递到楚容朝怀里时,她的手仍在发抖。
小婴儿闭着眼睛,睫毛细得像春燕的羽毛,粉嘟嘟的小嘴一张一合,发出奶呼呼的哼唧。
凌苍川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掌心,竟被攥住不放,他低笑出声,“倒是有力气,将来怕是要像你爹一样,做个敢咬人的小老虎。”
诡越忽然轻咳两声,一忙捧着参汤凑上前。
楚容朝这才注意到他鬓角的湿发,伸手替他理了理,触到枕间的半块玉佩——那是去年中秋,诡越说要“凑个团圆”,从民间匠人那里求来的碎玉拼成的平安佩。
“名字想好了么?”夜清盏过来替楚容朝拢了拢披风,目光落在婴儿眉间的朱砂痣上,“北境有句老话,‘雪落梅梢报春早’,不如叫‘昭雪’如何?”
诡越抿着唇摇头,伸手握住楚容朝的手腕,指尖蹭过她腕间的玉镯,“小宝给起吧。”
深冬的雪光映得居榆殿一片惨白,楚容朝抬手挥退众人时,袖口金纹扫过炭盆,惊起几点火星。
送走夜清盏几人后,楚容朝转身时,正看见诡越费力地支起上身,苍白的脸在烛火下泛着柔光。
她忙伸手扶住他后背,触到冷汗浸透的中衣时,心口猛地揪紧。
诡越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指尖隔着布料摩挲她腕间的玉镯,“别担心,我现在啊连说话都有力气。”他忽然眨眨眼,“方才凌苍川那家伙抱孩子时,手抖得像筛糠,倒不如你稳当。”
襁褓里的婴儿正睡得安稳,小拳头还攥着楚容朝的指尖。
她望着诡越鬓角未干的湿发,忽然想起那年她抱着他跳下悬崖时,血浸透了中衣却还惦记着她有没有被吓到。
喉头忽然发紧,她别过脸去,从袖中取出帕子替他擦额间的汗珠,却在触到他眉骨时顿住——那里新添了道淡红的痕,是昨夜抓握床柱时蹭破的。
“疼么?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帕子蘸了温水,轻轻拂过那道伤痕。
诡越却偏过头,在她掌心落下一吻,带着水汽的温热触感让她指尖一颤。
他望着窗外的落雪,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“比起当年打打杀杀时的疼这算什么。”
殿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炭盆轻响。
楚容朝将帕子浸在铜盆里,清水立刻泛起淡红。
她盯着水面晃出的倒影,想起稳婆说“胎位不正,怕是要吃大亏”时,诡越攥着她的手说“朝朝,我不怕疼,只要孩子平安”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她转身时,忽然听见诡越低叹,“小宝,你是不是有话想要问我?”
婴儿突然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唧,楚容朝忙将襁褓往怀里拢了拢。
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,映着诡越枕间的碎玉平安佩,像极了昨夜凌苍川替她戴上玉佩时,说“碎玉虽残,终成圆满”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