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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强眼神复杂，看着他不说话。
张明大口呼吸，怕人跑了，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，缓了好一会儿才道：“我不会让爸妈去退学的，你……你放心，相信哥。”
张强一只手挣脱不得，改换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，说道：“他们非要这么做，你也拦不住他们。”
这说的是实话。
张明却再也无法忍受了，“不，不会的，我已经告诉他们，我已经休学了，你们硬逼着你退学的话，我也索性不读了。”
“没道理哥哥享受着好生活，让自己的弟弟受苦又受累。既然不能同甘，那要苦便一起苦，这一次，我不会再放手了。”
他语气果敢决绝，莫名带着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，翻山越岭，只为他一人而来。
听了这一段真诚的剖白，张强这时候再怎么无动于衷，心里不可避免的、划过了一丝感动。
他绝对算不上一个好弟弟，听到张明敢这么承诺他，他不会劝张明三思，第一反应不是责怪心疼对方，而是心里有种由衷的窃喜。
他被人推入深渊里，临死前还能再拉一个垫背的，陪他自己一起共沉沦。
多好。
张强眼脸动了动，主动抱住了张明，看似被人感化了一样，嘴唇却在哥哥的耳边轻轻碰了碰：“我还是恨。”
张明眼睫一颤，随即问：“恨什么？”
“我恨我自己。”张强眼底犹如万丈深渊，“为什么就跟你一起出生，一起做了双生子，一起做了张家的孩子，待遇一个天上、一个地下，受苦的总是我。”
以前他否认张明的存在，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余的。
张明面色惨白如纸，安慰他：“别胡说，哥会保护你的。”
“就这样吧。”张强还是选择弃了他，一点一点松开了怀抱：“你不用因为愧疚对我负责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，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他曾有过一瞬间，想过让张明也陪他一起堕落的一百种方式，但终究在看到张明澄澈倒影的眼眸中，他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自己。
他决定放过哥哥了。
张明还什么都不知道，只觉得有什么挣脱掌控了。
他下意识皱起眉头，耐着性子哄道：“不行，你别这样，原谅哥哥好吗？”
张强轻轻摇头：“你已经够好了，不用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。”
“阿强，阿强。”张明神色错愕，急切又慌乱地想要抓住什么，但被张强的力道推拒了回去。
最后，张明只能双目泛红，眼睁睁地看着张强离去，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背影，他才支撑不住滑坐在地上。
那边。
张强有些心不在焉。
他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，也不管会走到哪里，反正一直走着就行。
等他稍微清醒了一点，就看到眼前立着一块写着“青湖公园”的牌子。
他想起来了。
这是上辈子他把张明锁在这里的公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