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徽省的夏季燥热不已。
哪怕是在高铁上,大功率的中央空调奋力吐出凉风,可乘客呼吸吐出的二氧化碳,依旧带来许多热意。楚淮在自己的坐椅上,望着那些乘客额头与脖颈间沁出的汗水,不知为何,他忽地感觉整列高铁就像一座农田。
有一块块方格状的天空、黑白交杂的云。太阳有很多,一颗颗无规则排序着,散发着光芒。从方格天空中吹出来的风很凉快,打着旋飘啊飘,被每个扎根在地上的麦苗吸进去,呼出来就变成了很难形容的气息。
然后麦子也就能说话行走了。
他们艰难摇摆着前行,模样各不相同,有的努力向上长,想要触摸到天空,接受更多的阳光照射;有的横向发展,结出丰硕的麦穗。
麦秸秆上也都挂着很多东西,五颜六色,唯一共通的是,每一颗小麦身上都黏着一块小小的屏幕。麦子们就依靠着屏幕大声呼喊,希望得到远方的回应。
“喂!”有麦子在大声喊,“这里信号不好,我听不清。”
也有麦与麦在窃窃私语,不知说些什么,楚淮看到他们打着欢快的拍子,扭动着麦穗,唱着属于麦子的歌谣,有些周围的麦子能听懂,也会跟着轻声哼唱。
楚淮看向窗外。
如同农田般的列车驶过城镇、山野、农田、河流……他似乎明白了自己闻到的那种味道,是树,是玉米,是小麦,是路边的杂草,是地上的黄土,是沟渠中的水。
看着看着,楚淮忽然噗呲一声笑出来。
“你怎么了?笑什么?”身边的妙龄女人疑惑,好奇询问。
“你看他们像不像麦子,而这里……”楚淮张开怀抱,笑着说道:“像是一块农田。”
“麦子?”女人看着周围的动车和乘客,实在联想不到麦子和农田的画面,但也不愿回答的太过无趣,于是就笑着说道:“那我们也是麦子吗?”
“我是,但你不是。”楚淮将手搭在女人肩膀上,“我是麦地里一棵向下扎根的麦子,你是天上的皎皎月色,对我很重要很重要。”
“就你嘴甜,净会说好听的。”
女子以为楚淮是在说些好听的情话,脸色有些微红。
“爸爸,那我是什么?奶奶又是什么?”
女子怀中的小女孩好奇地追问。
“你当然是爸爸麦穗上结下来的小麦穗呀,至于奶奶啊……奶奶是水,是爸爸过去二十年间,不断从中汲取并赖以生存的养分。”
楚淮刮了刮孩子的鼻梁,满脸宠溺地答道。
“好耶好耶,爸爸是麦子妈妈是月亮,我是小麦穗,奶奶是水!”
女儿拍手大笑,很是开心。
看着女儿笑起来,妻子也笑了起来。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笑了,楚淮自然也就跟着大笑起来,然后他就想起了女儿的奶奶,他的母亲。
其实在楚淮看来。
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一颗麦子,一颗生长了二十八年的麦子。
而母亲,不像是水,更应该是田地里的泥土,是麦子赖以扎根的田垄。
母亲的这块土地并不肥沃,甚至称得上贫瘠,但却给楚淮在过去的岁月中,极尽一切的滋养。
在他过去二十八年的生长中,可以分成两个阶段,中间的分割线,就是在二十年前。在那之前,他如一颗散落在地上的种子,忍受风吹寒蚀。而在那之后,泥土覆盖上来,带来了水与养分。
他努力地向下扎根,从泥土中汲取养分,感受大地的厚重与宽广,最终破土而出,结出丰硕的麦穗。
……
2002年,颍州曲水县,距离除夕尚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。
数九寒冬,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,黯淡的月色照耀下,大地上是一层层如银光般闪耀的厚厚积雪,如同棉被一般披在广袤的原野、瓦片、树叶以及青青的麦苗上。
娃蛋蹲在门口,用力紧了紧身上的棉衣。尽管他已经将全身所有的衣服尽可能掖起来,可冷风就像是有眼儿似得,从缝隙中钻进来。娃蛋被冻得鼻涕拉下来老长,但却浑然不觉,只是贴在墙角,仔细听着屋内传来的声响。
有男人的怒吼,女人的指责,无助的哭泣和桌椅碰撞以及碗筷砸落地面时发出的碎裂声。
娃蛋只是他的小名,他的大名叫楚淮,但在关营村除了他娘外,从没人喊过他的大名。农村人信奉贱名好养活,而娃蛋是这片皖北乃至中原地区所有长辈对小孩的统一称呼,代表着对孩子的宠爱,以及希望孩子生命力顽强、容易长大的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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