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城哑人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迦南小说网https://www.jnweishang.cc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“哎,那缩着只手的货郎!对,就是叫你呢……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,耳朵却不灵光,我问你,你这卖的可有便宜些的胭脂水粉?”
镇北主街边,一个胡同口出来一名挽着篮子的妇人,扬手招呼道。
妇人三十上下年纪,柳眉吊梢眼,粗布衣裳,却做了一些打扮,鬓发都抹得乌黑发亮,两颊还有桃红痕迹,一看便是出自在寻常老百姓中仍称得上是过得滋润的人家。
黎渐川佝偻着腰,憨厚一笑,眼中适时透出几分精明算计,挑着扁担快步过去,应道“有的有的,这位少奶奶,您挑挑?”
妇人顺着他的手往掀开盖布的扁担筐里看去,嘴上嗔笑道“哎呦,我哪是什么少奶奶?这可胡乱叫不得。胭脂水粉,怎么就这几样?呀,这味儿冲得,香得太熏人了,跟镇上水云香阁里的真没得比。”
黎渐川咧嘴笑“咱这跑腿卖货的,肯定比不上铺子里的好货,您喜欢那什么水云香阁的,就去那处买嘛。”
妇人白了黎渐川一眼,笑骂“你这卖货郎,心眼子忒多。”
一个口里贬着,实则是想砍价买,一个装傻充愣,让人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,一阵小买卖的拉扯,最后黎渐川退了一步多送了一小盒香粉,妇人也没再多计较熏人与否。
两人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背后胡同里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两名穿得并不怎么端正的警察走了出来,两人一副送人架势,中央走着的就是除彭老先生之外的那名回春堂的坐诊大夫。
三人正低声说着话。
一名警察道“大夫,我们罗处是真没事儿吧?在宅子里头不好问,您现在有实话可得说啊,这人好端端的,怎么会突然一身血地晕过去?”
那名大夫也是面露愁容,重重道“罗处长身上是真的没有任何伤口,那些血也不知道从何而来,但应当是罗处长自己的,看他症状,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。”
另一人道“真是怪事!照我说,这朋来镇就是邪乎……王哥,咱什么时候能回县里?”
被叫作王哥的警察没应他,只道“别总想些有的没的,做好罗处吩咐的事。”
“可罗处那……”
“哎。”
另一人还要再说什么,王哥却已看到了胡同口立着的人,及时打断了方才的交谈。
黎渐川和妇人与三人打了个照面,忙都惊惧低头问好,小心翼翼地给黑皮们陪着谄媚的笑。
俩警察一眼扫过黎渐川,没多留意,视线只在妇人身上不怀好意地多停留了一阵,却碍于正事在身,没做什么恶事,便上了主街,走远了。
妇人偷瞧着他们的背影,后怕地按着心口,也没有心思再和黎渐川胡侃,拿了胭脂与香粉,便匆匆钻进了胡同里。
这样的世道,很多时候官与匪无异。
黎渐川借着整理箩筐的动作掩下了眼底的冷色和深思,又挑起扁担,走街串巷地学着这两日听见的其他卖货郎的样子吆喝了一圈。
七点钟,他停下,一副累狠了的样子,寻了个主街上的面摊坐下吃面,正好借这时间整理下一天的线索收获和方才打听到的消息。
线索收获实在称得上多,先从副本剧情来看,可以总结为两个方面,就是蓬莱观和朋来镇。
前者供奉所谓的灵尊,大概从挖脑魔案开始,就与频发的凶案有脱不开的关系,和玩家可能存在部分相同的立场,好像是要杀死镇民,或改变他们的信仰。后者则信仰永生之神,以朋来镇上这些大户李家、宁家、周家为首,还修建了海边教堂,能驱除玩家这样的游魂,而且从假死一事和许多言语细节看,可能部分朋来镇的镇民真的可以不死。
双方对立,互相敌视,但朋来镇又对蓬莱观似乎存在某种敬畏和忌惮,奈何不得对方,还要配合领戒与药粉之事,只是蓬莱观大概也不能明面上直接把朋来镇怎么样,甚至还要在某些地方相让,例如李家新祠堂。
这是一种相当矛盾古怪的关系,内里必有隐秘,应当涉及谜底。
而且不出意外,这种关系的对抗较量,应该就是这个副本的主线剧情了。
玩家和那非人的说明人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,暂时还不清晰。
再从玩家方面来看的话,目前的线索便是三个时间线的分别总结。
这个之前黎渐川已经做过,眼下又结合刚打探的消息重新捋了一遍,仍觉混乱,估摸着需要借助一会儿的潘多拉的晚餐再获取一些消息,分析一下,才可能有更清楚的结果。
当然,其中最清楚的当属冯天德,但黎渐川也只是清楚冯天德曾在之前的线被玩家杀死取代,目前这名玩家不知通过什么后手,成功恢复了作为玩家的记忆。
要是黎渐川想得不错的话,按这局游戏的破案二十四小时判定,这名玩家对冯天德的谋杀应该已经算是成功了,从前两条线来到第三条线,何止过去了二十四小时。
这大约算是一个本局游戏规则明着摆出来的一个空子,只是三线并行这一点被揭开前,几乎无人能想到这种方法。
这名玩家已经领先了大部分玩家,率先拿到了作为凶手的好处,大概是距离真相最近的玩家之一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反过来推测,在这名玩家恢复记忆的那一刻,前面某条时间线上的他就必然是在当时立即失忆了,只知自己是冯天德,而不知自己是玩家。这股意识从前线,跳到了后线。
若没有这样,而是两线并行,那这局游戏就未免漏洞太多了,玩家所拥有的权力过大,一切都可能失衡。
不得不说,富贵险中求,与冯天德的一面见得还是相当值的。
虽没套到想要的线索,但却也另有许多收获。
至于刚才打探的消息,有价值的其实只有一个,那就是今天傍晚罗大在镇北的住处疑似被害。
当时罗大带来的那位二姨太炖了燕窝,端来书房,想与罗大温存,却没想到,一进门便见罗大浑身是血地瘫在椅子上,双眼紧闭。
瓷碗落地,摔得脆响。
下人们听见动静忙冲进来,二姨太花容失色,一边哭喊一边让人赶紧去找其他跟着罗大来朋来镇的手下人。那几名警察去了暗娼那里喝花酒,小厮一路跑去叫人报案,嚷嚷得满镇子都知道了。
后来回春堂的大夫也被请了过去,诊断却没发现什么。但没有伤口,却浑身上下都是血,这怎么听怎么怪异。
黎渐川心里思索着几种可能,其中概率最高的,就是罗大被某个玩家杀了,那个玩家已经进入了罗大的身体,这场谋杀是实打实的玩家凶案。
若真是这样,罗大被发现时的情况却又有点奇怪。
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,与报案、查案等事情联系得太紧密,所以玩家凶案发生在他身上,也不会一般?
若有机会,一定要和罗大再见见才行。
边想边吃,一碗面很快见底。
黎渐川吃完,又要了杯茶,饮着茶,不着痕迹地观察来往镇民,倾听茶余饭后的闲话。
不知不觉,浓黑的夜色彻底降临,将整个朋来镇覆盖。
主街上灯笼与电灯纷纷亮起,结束一天劳苦的行人也渐多起来,一些赶着夜市的小摊贩更加卖力地吆喝着,整条贯穿南北的主街都热闹起来。
面摊上的人坐满了,黎渐川在摊主赶人之前挑起扁担,打算赶在八点钟前找个角落换回李新棠的装扮,准备准备进入晚餐。
却就在此时,不远处熙攘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鸣枪响。
旋即,尖叫炸开,行人四散奔逃,乱成一片。
黎渐川猛地转头看去,双目刚一定睛,枪声传来的方向,距离宁永寿公寓不远的一栋三层小楼就忽地冒出浓烟,燃起了熊熊大火。
一道火焰缠身的身影惨叫着撞破三楼窗户,直直摔了下去。